刃的逼死金英芝,何尝不是最高明最安全的方式之一。
突然被众人怀疑,狄雪倾也不急着辩解,假意向迟愿埋怨道:“我只是把迟提司没讲完的话说出来罢了。是吧,提司大人?”
迟愿之所以没有把话讲明,就是顾及到虞英仁和正青门的痛处,哪知狄雪倾竟还逼着她承认。
迟愿无心引战,清了清嗓子道:“以在下愚见,今明两日就按虞盟主的意思封锁正云台,严阵以待银冷飞白。期间由各派掌门详细排查随行弟子,我和白提司也会在封闭的两日内去往各派别院做一份详细记录。还请各位掌门同样配合才是。”
“二位提司可先记霁月阁一笔。狄雪倾,顾西辞,仅此两人。”狄雪倾半玩笑半认真,第一个响应了迟愿的号召。
迟愿无奈一笑。
随后,正云台大门紧闭。六派由正云台大殿出来,向深院各派别院驻地行去。
天空中的风雪似乎比来时轻减了些,但狄雪倾还是把披风围在肩上戴起了罩帽。看来这位霁月阁的新阁主当真很畏寒。
正云台深院宽路两侧各有三个别院,最靠近正云台的两间便是正青门和挽星剑派的驻地。通往正青别院的雪地被凌乱脚步践踏得一片狼藉。一连串鲜血渗入雪中染红冰晶,迹宛点点落梅被冰封在沙雪间。那是金英芝被抬回正青别院时,从尸身上流下的血。
狄雪倾看着那些很快就会被白雪掩盖的鲜红,微微停住脚步,脑海里不断浮现穆乘雪口中的画面。
二十年前,霁月阁,那天的雪,是红色的。
“狄阁主。”有人来到狄雪倾身旁。
狄雪倾一怔,从罩帽中抬起眼眸,看见鹿饮溪正背着双手看她。
“天箓侯。”狄雪倾点头示意。
鹿饮溪和狄雪倾并肩而行,边走边道:“我与她曾有一面之缘,你和她长得很像。”
“她?”狄雪倾微微蹙眉。
“你母亲,赫阳郡主。”鹿饮溪转动手上的翡翠戒指,声音低得一出口就烟消云散在干冷的空气中。
许是恰好有雪花落下,狄雪倾睫毛轻颤了一下。
鹿饮溪的万户天箓侯的称号并非只是武林人士对他的称呼,而是大炎皇帝御笔亲封、鹿家代代世袭的正统爵位。原本的天箓侯府也是主为编书修典之事并不涉江湖,直到鹿饮溪曾祖那一辈的天箓侯模仿朝廷科举放榜,对武林中人的武功高低进行论道排名,别出心裁搞出了天箓太武榜,天箓世家才渐渐染上了江湖气。
所以,以天箓世家与大炎朝廷的关系,鹿饮溪说他见过赫阳郡主并不为奇。
狄雪倾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脆弱,凉无血色的双唇微微轻启,似乎想询问些什么,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。
鹿饮溪又叹息道:“那时候,她比你现在还要年轻些,也比你更有生气些。如果没有二十年前那场祸事……唉,苦了你了,孩子。”
“雪倾谢过天箓侯关心。”狄雪倾摇了摇头,目光平静如水,道:“江湖最不缺的就是如果,最不存在的也是如果。”
鹿饮溪站定在天箓别院门前,呵呵笑道:“你这孩子倒是倔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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