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八四四章 多歧路,今安在(三)_新顺17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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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往前走也难受、往后退还难受、一动不动仍旧难受。可偏偏又不肯放下天下只管自己,恐有一股子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头却不知道道在哪。

  这要是不疯,才不正常。

  结果就是刘钰经常嘲讽他们,但真等到檀香山这样的事情到眼前的时候,还非得找他们这群“不知道该往哪走的理想主义者”。

  总体来说,权哲身比孟松麓幸福多了。

  权哲身来松苏转了一圈,之前的痛苦都解了——合着恩师李星湖的担忧,都他妈是杞人忧天啊?均田制瓦解、高利贷出现、土地交易,最终尽头这不就是松苏?那担忧什么呢?

  毕竟,朝鲜国的儒生,没有思考“天下”的资格,只需要考虑自己国家的那点事就行。它可以做天下的一部分,但不可以去定义什么是天下。

  天下不是国家,又是国家。

  天下是一致的道德。

  天下是具体的所有制。

  天下是主流的宗教。

  天下是具体的生活方式。

  所以,实质上,松苏模式,某种程度,算是“亡天下”的。

  但难受之处在于,这种“亡天下”,似乎并不差。

  这个区别,其实朝鲜国的儒生也明白。只不过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,当大顺的军舰开到釜山之后,朝鲜国的儒生,其实已经丧失了谈论或者定义“天下”二字的资格。

  通过历史上的一个小片段,就能大致去理解,天下、国家、朝代之间的区别。

  大明万历二年,朝鲜国贡使团来大明朝贡,恰逢王阳明从祀孔庙这件事。

  朝鲜贡使团的书状官许篈,对于王阳明、王安石从祀孔庙的事,大为不满,他认为大明已经亡天下了。

  【邪说横流,禽兽逼人。彝伦将至于灭绝,国家将至于沦亡……名为中国,而其实无异于达子。】

  简而言之,如果不把王安石从孔庙里扔出去、如果继续让王阳明进孔庙,在朝鲜人看来,中国人就变成达子了,他们才是中国。

  所以,如今,当大顺强迫朝鲜开埠的时候,朝鲜国很多儒生,就认定大顺是“蛮夷”了。

  刘钰不懂儒学,也不会辩经。

  但他可以指着朝鲜国的鼻子讽刺,说他们和锡兰国更像,没人敢反驳。

  因为大顺的军舰三天两头在朝鲜国周边晃悠,于是朝鲜国内部,早就发起了一场自我避险的蚊子狱,最后得出了一个官方共识:其实大顺是中国。

  听起来好像挺搞笑,大顺起义军、驱鞑虏,而终有天下,是不是中国,难道还有疑问吗?

  现实就是在儒生界,真的有疑问。

  然后等着大顺下南洋、舰队越造越多的时候,这个疑问在大顺内部还可以存在,但在大顺周边是不准疑问的。

  因为,内部是否有疑问,那是学派之争,是影射显学里的“管仲”到底仁不仁的争论。小问题。

  谷胜/s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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