褥。洗净后铺满这张柔软大床,暖烘烘,软绵绵,躺在上面一夜安眠。
这哪是一套简单的床褥,是她被呵护过的所有时光。
眼泪簌簌而下,哭得陈思敏望不清这方天地内的一切。她啜泣得双肩轻颤,平头想伸手拥紧,指尖还未碰到她的发梢,又强行收回。
陈思敏知道他站在自己身后,抽噎着开口,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“我想你开心。”
“你觉得我现在像开心吗?”
平头急急回应,“如果你不中意,那,那我送你回去吧。”想起她实在讨厌与自己待在一起,又补了一句,“或者我叫金宝来接你走。”
他被打击得丧失骄傲,气馁,又带着隐隐的不甘心。
这样她都不接受,只能再另想办法了。
“你做那么多事情——”陈思敏用手背抹走眼泪,转身望着一脸窘迫的平头,“帮过我妈咪,帮我找医生,甚至帮我买回这间屋,你到底想怎样?”
平头仰脸叹了口气,半垂着头回视哭得狼狈的陈思敏,“我想你留在我身边,思敏,我不想你走。”
“是你自己讲分手的。”
平头懊恼万分,“我知道,我承认是我衰,我犯贱,我当初不应该——”
语气骤然降低,“你要怎样才可以原谅我?”
泪如珠落,颗颗透明,衬得杏眼通红。陈思敏摇了摇头,心中矛盾拉锯。她不应下车,不应上楼,不应打开门迎接所有回忆。
但是,但是——
想到当初自己那副抛下尊严的模样,陈思敏气愤油然而生,“你跪下求我,我就原谅你。”
双膝随话音落地。
她惊得双眼睁圆,“你做什么!快点起来——”
“不起。”平头也知自己丢脸丢出外太空,誓要跪到她心软为止,“你自己讲的,我跪下求你,你就会原谅我的。我现在跪下了,陈小姐,我求下你,你可不可以原谅我?”
“那我叫你去跳楼,你跳不跳?”
“跳啊——”
“发神经!”
他就跪在门口拦住去路。陈思敏气结,径直走到床边坐下,头侧向别处。
平头尴尬得耳廓发红。二十几岁人,第一次跪在女人面前,实在太没面子。
面子算什么?他早被身边人嘲笑了千百回。
“思敏——”
“不要叫我!”陈思敏恨不得捂紧耳朵,“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了吗?你在玩什么把戏?”
“不是,不是,我不是逼你原谅我。”平头无奈解释,“我只是想你给个机会让我弥补你。”
“从以前到现在,我都是真心中意你,我没有当游戏。是我以前太懦弱,我没本事,什么都给不了你。”
陈思敏手指绞作麻花,转脸望向平头。他颓然沮丧的模样,不禁让自己心软,“看来,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了。既然过得这么好,何必缠住我。”
平头见她表情敛起些许愤怒,有点庆幸,“我只想要你,我没搞过其他女人。”
温哥华实在可怕,把一只软兔驯化为野兔。毛鼓鼓耸起,似炸药一般。
抬头往上,暖阳从窗棂散射满屋,在她侧脸镀上明暗线条。他心中暗赞,这颗炮弹过分甜美了。
二人沉默良久。
初夏降至,地板微凉,平头从略感羞耻跪到心安理得。原来求爱这么艰难,以前那副德行,自己想想都觉嫌弃。
直到感情台阶铺下,掌握主动权那位终于开口。
“你还不起来?”
陈思敏睨了平头一眼。她的泪水尽收,仅余浅红眼眶在日光下泛出迷离神采。
这句话,语带五成抱怨,又添了叁分温情,夹杂许多无奈,终于化作一汪春水。
“你这个样子,好丑,我不中意丑样的男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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